第246章 发生（三十七）（2 / 5）

一开始当我产生这种想法时，我都怀疑自己是个不孝的孙子。

但，什么又是孝？

是希望阿婆痛苦地活着，还是希望阿婆不要那么痛苦地老去？

如果可以选择，当然是希望阿婆可以舒服快乐地活着，可若没有这个选项呢？

当初在阿婶要回老家照料阿婆之前，我就跟阿婶说，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跟阿婆说，阿叔已经走了三年的事实。

而阿婆的这一伤，牵扯出了情感与现实之间的矛盾。

情感，是阿婆的儿子和儿媳会全身心地照料她，哪怕一个多月都没工作和没自由。

现实，是全身心的照料不但没有换来阿婆的健康，而这种看不到头的照料剧烈地消耗着很多人的心。

然而，情感还是战胜现实，无论如何辛苦，照料依然在。

但，现实终究还是存在。

因为我觉得，作为一名母亲，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三年了，而她自己却不知道，那对一名母亲而言并不公平。而且，她也有权知道阿叔早已经离去的事实。

当初阿叔走时，阿婶怕阿婆知道后会伤心过度，所以让大家都瞒着阿婆，一瞒就瞒了三年。这是阿婶心中的孝，只要阿婆活着就好，哪怕她不知道阿叔已经离去。

虽然我是阿婶的儿子，但我并不认同她的这种孝。

因为阿婶的孝，扼杀了一名母亲对自己儿子的思念。从阿婶的角度来看，她觉得没有令阿婆伤心，阿婆还是如当初那样活着，自己的心中就会觉得好受些。但从阿婆的角度来看，自己的儿子就仿佛失踪了一样，无论什么节日，没有电话，没有声音，没有视频，只是被告知去外省玩了，这么一个令人无语的理由。

换位思考，这就好理解了。

在现实里，会出现衡量的心思。

阿婆要么一天比一天好，早日康复，大家早日可以工作；阿婆要么自然老去，大家怀念。而那看似无休止的反复痛苦，痛苦的不单单是阿婆自己，照料阿婆的儿子和儿媳也同样痛苦，这些痛苦甚至可以延伸到阿婆的孙子……

在我心里，一直有一种想法，那就是阿婆到底想不想活下去，是否有着要活下去的强烈意念。她觉得活着是痛苦的，还是快乐的？

如果她觉得活着还是美好的，我的心也愿意跟着她一起熬。

可如果她觉得活着没意思，没期待，没快乐，那我会希望阿公、阿叔和二叔来接她走，因为病痛的煎熬本就苦，若心无希望，则会更加痛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