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暮雨潇潇,只道是寻常(二)(1 / 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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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觉就走到了宿舍楼下,我心下叹息,时间总是溜得太快。正要告别,文浩已经微低了头下来,我慌忙闭了眼,紧抿着嘴,文浩的气息一寸一寸的靠近,我的心又是一阵狂跳,微凉的薄唇贴上来,唇齿相合,我几乎沉溺在他的吻中,耳膜里轰鸣作响。

文浩放开我时,仍是牵着我的手,他抬手对着灯光一看,说:“正好合适。”我才注意到左手小指上多了一枚尾戒,样式简单,只是一圈银环,在路灯下明晃晃的亮着。我几乎呆住,盯着它看,心里胀满了情绪,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喜欢。文浩伸了手过来,小指上也有一枚同一款的尾戒。他拥住我,轻声在我耳畔呢喃:“唔,还是不合适,戴在无名指的更好。”我心里好笑,这是变相的求婚吗?不禁窝进了他的怀抱中,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,听得他的心跳也是狂乱。

我挂断电话,急急的在衣柜里翻找衣服,此时江素抱着一包零食从外面进来,看了看我说:“阿不,你怎么还在这?我在楼下看到文浩了。”小A和应雪听了直笑得前仰后合,江素愣愣的站在原地,一脸茫然的问了一句: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她们俩却只摆摆手,笑得更欢。

我故作平淡的瞥了她们仨一眼,径直走到卫生间去换衣服。用档案袋装好实习报告,出门时交待小A给韩奇送去,小A笑盈盈的说:“去吧去吧,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了。”

毕竟文浩也算是土木院的风云人物,去饭店的路并不长,一路上走过去却有大半是文浩认识的,常有人借着跟文浩打招呼暗里偷偷打量我,我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,便要躲到文浩身后去,文浩只是好笑,把我拉的更近些。迎面走来一群身着军训服的新生,从穿着到笑容,一应的意气风发,神采飞扬。我正想绕道走,里面却有几个人齐声喊:“班导好!学姐好!”我才恍然,也只好笑容满面的点点头,我一向不是焦点人物,被这么一大帮子人看着总不习惯,越发觉得窘迫。

等他们走远了,我才阴阳怪气的跟文浩说:“你班上的新生可真有礼貌!”文浩倒笑得开心,说:“有时候你真像个孩子。”我一愣,抬头去看文浩,那一双深邃如潭的眼睛只是看着我,里面有零零碎碎的星点,波光潋滟,叫人要沉溺其中,薄唇轻扬,温柔了刚毅的脸部曲线。

我素来内敛沉静,凡事总求稳妥,又因为阿俟,总要拿出几分老成来,一直以来我倒也装模作样的像是小大人,没想到文浩会如此说,我的心不由又扑通扑通的直跳,待到表情上,却只是笑。

鸭舌帽被我压得很低,一弯如勾的阴影打在眼前,前额的刘海湿腻腻地盖下来,几乎就要遮了视线,我抬手就用捏在指间的水笔去撩拨发丝。扎了马步半蹲着的韩奇眯着眼睛看前面经纬仪,正喊了一个数据,我忙不跌在数据本上记录下来,快速的按计算器算误差,叫了一声:“可以用。”只听得自己的声音暗哑低沉。

韩奇才站起来动了动肩膀,又拨了仪器调整角度测量,我趁这片刻的空挡拿起就放在脚边的矿泉水灌了一大口下去,眼里正看到天上一轮炎炎烈日,不禁心里又叫苦不迭,连日来天气晴朗,碧空万里,一丝云也无,连偶尔吹过的一阵风都是热辣辣的!猛于虎的不止是苛政,还有秋天毒辣的日头!

测量实习实在是一件苦差事,为了尽可能在一个站点测到周围所有的点位,所选择的测站点大都是四周无依无傍的,饶是我们再武装齐全,两周下来还是得黝黑了皮肤。有不怕晒的男生为图凉快,干脆光着膀子晒了个通红,这哪里还是什么健康的小麦肤色,全成碳烤黑了!

秉着公平分配原则,我们班三十个人,男生先按学号分成了五组,我们四个女生最后再分进各组去,只有一队清一色的男生组,当时就争着要拿男生去换小A,直说小A一人顶两人!

小A风风火火的扛着支撑仪器用的钢架子走在队伍的前头,一行人浩浩荡荡,一路说笑着走过来。她老远看到我们就在挥手了:“阿不,我们结啦!”

A市的十月,天气最多变,吃完饭从店里出来却正巧赶上一场急雨,豆大的雨珠打得路边的树叶劈啪作响,嘈嘈切切像是击鼓。我一时图轻便,只带了阳伞出来,撑开了不过够一人遮蔽暮雨。想着好歹也护住脑袋不进水吧,我慌忙撑开来,文浩已经拿了伞柄过去,一手搂了我的肩把我护着,那一把阳伞只是倾向我这边,我倒比一人撑伞更周全,眼见文浩几乎大半个身子都在伞外,我皱了眉,急急的说:“伞歪过去些。”雨声嘈杂,声音都模糊,我心下发急,伸手推了推伞柄示意文浩。文浩只是不在意,摇了摇头带着我穿过雨帘。

好在前面就是最近的图书馆,跑到廊下站住脚,抬眼看到文浩一身狼狈,头发上正叼着雨珠,一滴滴在往下落,浸进单薄的白色T恤中不见了踪迹,我忙拿了纸巾踮起脚尖帮他擦拭头发,我抿嘴皱眉只是专注,后悔没把雨伞带出来。

文浩伸手过来,捋了捋我的头发,那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,捂得我的耳朵一阵温热。文浩突然的动作吓了我一跳,我这才对上文浩的眼睛,这时的文浩没了平时精干的气质,正温柔又无害的看着我,我脸一红,慌慌张张的将手中的半包纸巾往文浩手里一塞,退了出来。文浩朗声笑起来,我恨自己又花痴娱乐了他,赌气别开脸去看雨。雨声已经渐渐小了下来,暮色沉沉,不远处的昏黄的路灯一路延绵,星星点点的散落在黑暗中,我心里也渐渐宁静下来,一丝杂乱也无。

雨声渐歇,文浩走过来牵我的手,说:“回去先洗个热水澡。”我微微惊讶,盯着他看,他却稀疏平常的说:“如果不想感冒的话。”我心里感动,回握他的手,和他并肩走。

雨后繁花似锦,回宿舍的那条小路边上淡紫色的紫薇花已经开得灿烂了,淡绿色的树叶间冒出一簇簇紫色的小花,拥挤了整个上部空间,即便经过一场急雨,仍是推推搡搡的布满树冠,如此清新淡雅的小花却偏以花海的形式彰显自己,紫薇花的美大气张扬,像是最纯真的爱情。雨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,倒比平常更易察觉到幽香,不是腻腻的香甜,鼻端只有若有似无的一缕一丝清香,却让人犹如徜徉花海。

我坐在地上朝她挥挥手示意,无力的向上勾了勾嘴角,沉闷的说:“大班长,我们这组最慢了。”韩奇还不及说话,就听到一向爱开玩笑的测量老师站在我们身后似讶似叹的说:“土木的女生都是男生,土木的男生都是畜生。”小A她们也走近了,正听到了这一句,惹得我们两组人都嬉笑不已。半响韩奇止了笑,面露哀怨的说:“土木的女生都当男生使,土木的男生都当畜生使。”一群人又说闹了一阵才散。

两周的测量实习总算结束,我赶着交资料的最后一天写实习报告,慎而慎之的画上最后一个句号,我马上扔了笔,再不想去看它,头自然的向后仰靠在椅背上,两眼空洞的看着悬在天花板上方正扭动着的电风扇,只听得空气在耳边呼啦啦的旋转,脑海里空空如也,只是盯着一处发呆。

应雪洗完衣服,低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,漫不经心的从阳台走进来,猛一抬头瞅见我颓废的模样,吓了一跳:“阿不,要装尸体到床上去,这大白天的你想吓谁!”我缓缓转过头,幽怨的看着应雪说:“我是彻底虚脱了,你要看不顺眼就把我拖到上面去吧。”小A倚在桌边,上下打量了我,虚摸了下巴,点着头说:“阿不,你无师自通了,这尸体演得!半天了还没死干净。”

应雪坐在座位上翘起二郎腿,开了笔记本要上网,一面说:“得,你继续挺尸吧,我眼不见为净。”

手机突然在桌子上低低的嗡鸣起来,我伸手抓过来,却是文浩的来电,猛地想起文浩约了我一起去吃晚饭,我一个激灵跳将起来接了,还没等他开口就急切的说:“我马上就下来。”文浩低笑,“嗯”的应了一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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